我叫“大黄”,其实已经没有人这么喊我了。大多时候,他们喊我“野狗”。
曾经,我生活在广袤的农村,好几个山头都是我的地盘。
那时,我每天跟着老于日出而作,日落而归。吃着并不丰盛的饭菜,过着平凡的日子。
日子实在无聊时,我就会跟隔壁村的母狗嬉戏打闹,然后在草垛子上大干一场。在母狗眼里,我是多么伟岸,多么英俊。
是的,我有着矫健的肌肉,如金子般亮丽的皮毛,尾巴总是高高地翘着。不知什么时候开始,我讨厌农村的一切,包括隔壁村的母狗。
于是,我像于老头的儿子一样,进城了。
这里没有山头,没有田埂,没有我需要的一切。
车水马龙的城市开始让我不适应,我满腔热情来城里想有作为,可是在陌生的街头,我一次次迷失。
在农村,虽然吃得并不丰富,但老于从没让我饿过。在城里,我找不到能吃的东西,偶尔看见某小区的一块骨头,我却不敢上前。我怕是城管的“钓鱼”执法。
就像阿花,她就是经不起诱惑,吃了城管给的骨头,然后就中毒身亡。
我至今还能想起,阿花痛苦的样子,嘴里的白沫和凄惨的呜咽声。而人类这样做是因为我们会传染狂犬病,为了市容市貌,所以他们才进行“钓鱼”执法。
我忍住饥饿,撇开头,不再看那块精致的肉骨头。继续寻找食物。 我已经走不动了,后腿的伤口在这凛冽的寒风中愈合得很慢。
多日前,我走过一所幼儿园,看着那些天真烂漫的孩子,我心情大好。开始幻想各种可能。也许我会有一个城里的家。
当孩子们发现我时,本以为他们会欢天喜地跑过来抚摸我,谁知道,是无数块小石子迎接了我。我不明白,不明白这些孩子究竟怎么了?
在逃跑的途中,我不小心撞到一辆被人类称之为“宝马”的四轮怪物,后腿被蹭到了。下来一个女人,我以为她会留下同情的眼泪,带我看医生,谁知她一句“脏死了”,便飘然离去,刺耳的鞋跟声,还有空气里那股所谓高级的芬芳。
我咬着牙,拖着受伤的腿,这不,一拖就是好几天。
如果在农村,我可以在后院的草丛中,找到能治疗我伤口的草药。
可是,这里,这座城市。除了高楼林立,除了望不到头的柏油马路,除了冷漠的人,我还能找到什么?
我开始想家了。但是我没有勇气回去。
皮包骨头的样子,邋里邋遢的毛,还有没人替我擦的眼屎,这般狼狈,我不敢回去。我怕老于不再要我,我怕隔壁村的母狗,已经跟另外的公狗好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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